提起新加坡电影,想到了的是《小孩不笨》?还是《海南鸡饭》?正放映得如火如荼的「香港亚洲电影节」,带来的有被誉为新加坡电影新希望的陈子谦两出作品(《881》、《12莲花》),也有出身富贵之家却走上电影艺术路的邱金海(《魔法阿爸》)。或许,是时候记多一个名字:巫俊峰。
月前刚落幕的「inD Panda国际短片节」,巫俊峰带着他的数出短片来港,作品中有个人情怀抒发,有集体回忆的呈现,有青年的迷思,也有对人生的思考。那天与他做访问,巫俊峰说,他正在筹备首部长片,一个与家庭及人生有关的故事。
拍过数部短片,未有长片作品面世的巫俊峰,被称为「陈子谦第二」,业界对他的期待之殷可见一斑,称其为新人王,一点也不过分。
陈子谦与巫俊峰,相同之处是大家的名字都出现在「新加坡国际电影节」的工作人员一栏。陈子谦海内外得奖无数,后起的巫俊峰也不失礼,他的作品《解散》(Keluar Baris)便刚于今年的新加坡国际电影节上,获得短片竞赛单元的最佳影片及最佳导演等奖。
《解散》是导演对国家制度的叩问。故事描述外国回来的18岁青年,两日后便要应召入伍。两日间他探访旧友,四处游览,却挥不去对入伍的迷茫。一个十来分钟的故事,没有强烈的戏剧冲突,巫俊峰却拍得真挚动人,或许,片中主角的挣扎,是他个人心声的描写。
国家 vs 个人
生于1983年的巫俊峰,在电影及媒体学院修读期间,参加交换计划,到巴塞罗那生活了一年。毕业那年是他收到入伍令的时候。
「刚入伍时很挣扎,常常会想,我才19岁,为什么会在这里?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。我爱我的国家,但相对于留在军队里,我可以为国家做更多的事情,如拍电影,去不同的电影节,其实也是代表这个国家。」
虽然当时巫俊峰被派去做文职,但少不免要受军训,与来自不同背景的人,在丛林中「求生」。「军队的生活,让我学到要做些什么,或不做些什么。」更幸运的是,部队中的军官得知他是拍戏的,便常常找他负责军队中的「拍摄工作」
「例如拍些军官的会面、讲话之类,很闷的。」但好处是当他表现良好时,却能够获得比其他同僚更多的休息日,让他可以去拍片。「我甚至可以拿到三个星期大假去釜山,通常其他人都只有两个星期的假期。」
军旅生活似乎受到优待,却不能抹去他对整个体制的思考。少年的父亲、卖报纸的婶婶,对青年入伍抱着理所当然的态度,但对于年青人来说,那两年开拓人生路的黄金期却像浪费掉了。
个人自由与国家责任,是一个说也说不来的结。2003年入伍,2005年退伍,那年巫俊峰完成了后来获得新加坡电影节最佳短片的《全家福》(A Family Portrait),故事从17岁的摄影师被妹妹问到一个关于性的问题开始,开始回忆童年时看到父母与父亲好友三人行的快乐时光。
二人行也好,三人行也好;是同性恋?是异性恋?最终摄影师看到的,只是爱的存在。但无可否认,同性恋题材在巫俊峰的作品中,是十分突出的。
进入观众的生命
「我们都看过很多gay film,但是那些电影可能会很悲观,很戏剧化,我更想用一种很内心化的表达方式去呈现这个题材,我不想用耸人听闻的方式去处理,不想让这个题材变成很争议性的东西。」他的另一出短片《加东赋格曲》(Katong Fugue),短短十分钟的作品,以发现儿子是同性恋的妈妈的自白为主。片中的儿子还未做好向妈妈出柜的准备,于是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里,自顾自地弹钢琴。妈妈却趁着儿子外出,偷偷走进他的房间,尝试透过儿子的物件了解他。
「那是改编自一个朋友的舞台剧。」片中的儿子会大声呼喝妈妈「Leave me alone」,妈妈却无限关怀地说:「你把我关在门外,也把自己关了在里面。」她不过是想了解他,简单直接的剖白,感动的不止是香港的观众。
「电影作为一种媒介,和舞台剧相比,更容易进入观众的视线,更易被接受。」巫俊峰说。他有一个没有向妈妈出柜的朋友,妈妈从报纸上得知巫俊峰拍了这出短片,便着朋友拿了份拷贝。
「我朋友把拷贝放在桌上,然后进房。他和妈妈之间并没有任何交谈,没有讨论这出戏,但当他从房中走出来时,他看到妈妈眼中充满眼泪。对于我来说,这是很重要的,因为你的电影可以进入不同人的生命。」
但当前为止,他的作品主要是在短片节、电影节等地方放映,要进入不同人的生命,被不同的观众欣赏到,拍摄长片是未来必走的方向。
「我希望可以继续拍短片,因为短片较灵活,可以做更多的尝试,但当你拍了7套短片后,很多朋友在身边帮助我拍摄,也是时候让他们看到你去到另一个阶段,现在有个拍长片的机会,便想试下。」
他的长片仍然与个人生活有关。「关于一个15岁的男仔,在成长过程中,他慢慢选择将昔日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忘记;他年纪老迈的嬷嬷,却尝试记起她的过去,但偏偏记不起。这就像是走在不同方向的两个人,在片中我也想加入我对这个国家的看法。」
巫俊峰的《沙堡》也入微了今年第63届戛纳电影节的国际影评人周单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