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《阿飞正传》对时间的执着,《重庆森林》对期限的初探,《东邪西毒》中对期限的无形压力,《堕落天使》中对期限的无法把持及宿命,及至《春光乍泄》,九七年作为期限的意识,则较为明显。王家卫在多次接受访问中,都提及许多人都期待他继《堕落天使》后,会拍一部关于九七的影片,于是王家卫拍了《春光乍泄》。正如王家卫的其他影片一样,王家卫并没有直指九七年回归前的社会、经济状貌。剧作者是借用了一对恋人身处异域(阿根廷)的故事,交织出对九七的一些感受。《春光乍泄》片中的剧情脉络之一,则是何、黎二人在旅途中闹翻了又复合,复合又分开,其间黎把何的护照收藏起来。作为香港人身份的何宝荣,那种被剥掉了唯一身份认同的证明,在迫于旅游限期之下,所显出的是着急,又不积极,自困又无所适从。与黎的情感又无法再重新开始,只有独个儿躲在从前二人的爱巢中抱枕痛哭。在《春光乍泄》中,王家卫彻底显露出九七年回归前香港人的困境:香港人如同何、黎二人一样,他们发现了他们唯一身份,就是没身份,什么港英护照根本不肖一提。
对于时间、期限等问题的执著,王家卫同时亦涉足了一个紧扣现代世纪末人的一些心态,在进入后现代景观世界后,急促的发展,变幻不息的世情和人事,昂然步进第二十一个世纪的人类,时间和期限的问题,不难在更广泛的世界电影市场上获得回响 ,这亦是王家卫电影剧作逐渐备受国际关注的一个原因。